【顏色】
顏色革命,通常是指於專制主義國家舉行全國選舉後,由於不透明或選舉舞弊而引起的大規模抗議運動。
俄國紅色革命、伊朗綠色革命、菲律賓黃色、伊拉克紫色、烏克蘭橙色,以至馬其頓的彩色革命,五彩十色,顏色,都為這些抗議運動帶來了象徵性的意義。
紅色、藍色、黃色、綠色... 各自代表著一個主張、想法、意識形態。
其實,有部分人就連天生的膚色,也覺得某程度上代表著各自的意識形態。
某些政治領袖,希望鞏固政權,總想要除去與自身利益衝突的意識形態。顏色革命更加是他們希望取替的其中一個主要環節。
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就是解決問題本身。
時間久了,竟然有人相信,沒有了象徵性的顏色,便會沒有它所代表的價值和意識形態。
所以,各地利益集團開始討論,取締顏色。
問題是,怎樣取締顏色呢?
先來第一個科學補充環節。
顏色怎樣來?簡單來說,一切都源於「可見光」反射,刺激眼內視覺細胞。不同的顏色,是源於不同波長的光,對視覺細胞刺激反應不一所致。
由於物體反射光線時的物理性質不同,例如光的吸收不同、發射光譜不同等,令不同波長強弱的光線進入眼睛,因此出現了顏色。
這情況下,只要有「可見光」,就能看到東西;因為光線在物質的反射波長不同,所以只要能看到東西,就會有顏色。
這樣看,又怎可能取締顏色呢?
不過,2137年,國際政府開始有共同想法,大家都希望處理這個顏色問題,各國共同資助相關科學發展。
既然無法令顏色的原頭消失,不如來個掩耳盜鈴,令接收顏色的器官無法運作?
有一位偏激的科學家,想到的方法,就是在所有嬰兒出世前,用基因方法控制視錐細胞(cone cell)功能,令其中間的感光色素無法運作。
在此,再先上一節中學生物課。
簡單而言,我們看到東西,是因為光線自物體反射,進入我們的眼睛,到達視網膜。視網膜中滿佈視覺細胞,視覺細胞中的感光物質,能把進入眼中光線的刺激,轉換成神經脈衝,傳到大腦經過分析,你便看到東西了。
視網膜中有兩種視覺細胞,分別為「視桿細胞」及「視錐細胞」。視桿細胞(rod cell)感光比較強,滿佈視網膜,惟只能分辨到黑白;相反,視錐細胞則只位於視網膜中央的小凹位,卻因為視錐細胞含有對紅、綠、藍三種光敏度的感光色素,所以可以分辨顏色。
好了,科補完畢,回到主線。
偏激科學家,提出在所有嬰兒出世前,用基因方法控限制視錐細胞功能,令其中間的感光色素無法運作,因此,只餘下視桿細胞正常,僅能看到黑白色。
在全球政府無限量支持下,即使全球人民都激烈反對,計劃仍在槍杆子下進行。一百數十年,2261年,數代人之後,全球所有人的視力,都只餘下黑白。
從此,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黑白世界,天上的雲、海裡的水、地上的泥、林中的樹,就連割損手指頭流出來的血,也只能看出白或黑、深或淺的光暗色。
果然,自此之後,地球再沒有顏色革命了。
不過,取而代之的,是三角形革命、六邊形革命、八角形革命等「形狀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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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了幾代人, 雖然大家也習慣了黑白世界 。不過,仍然有不少人,也聽過自己的祖上,可能是爺爺嫲嫲那一輩說,原本世界是五彩繽紛的。
可美麗彩色的世界,只是個歷史傳說, 好像史前的恐龍般,沒有人真正見到過。
久而久之,又再次有科學家,希望重塑以前五彩繽紛的世界。可是,經過數代人,基因早已適應了黑白世界。
就這樣,科學家再次重新研究了數十年。終於,有一位中東國籍的科學家,在當地政府的資金及技術大力支持下,研發出一種口服藥物。
只要把這口服膠囊,配合饅頭或麵包,飽肚服用,在消化過程中,膠囊中的藥物便會被完整吸收,過後便可以重新激活視錐細胞中的感光色素,令人重新可以看到色彩斑斕的世界。
不過,這個藥物有時限性,只能持續約十五分鐘。十五分鐘過後,視力又會還原,世界重新變回黑白。
膠囊面世後,很多市民都紛紛表示希望試用。
起初,科學家把藥物免費給人試用,但瞬間反應遠較想像熱烈。見此商機,資助發展這項技術的國家及旗下國營公司,馬上把技術申請成為專利,繼而令全球希望看到色彩的人民,都要付費,才能購買這個復見色彩的口服藥物。
自此,能夠欣賞彩色世界,便成為了一項新興娛樂,就好像去KTV唱歌般,要付費,有時限。不過,即使如此,全球人民仍願意付款去看一點兒顏色;而國營公司亦因此得到巨額盈利。
其他國家或其他公司,當然也希望研究怎樣可以創製出相似的技術。不過,無論其他公司怎樣研究,也達不到這個技術水平。
由於公司已把技術註冊專利,所以其他公司無法重新使用相同化學方法,去配製藥物。不過,就算有其他盜版公司想嘗試去用化學方式複製藥物,也不到同樣效果 。
公司方面對這項技術的保密,也相當嚴謹。製作藥粉的部門,只有數位同事,全是高層,他們操作著大量機器,大量生產。到底怎樣研究這項技術出來?科學家也一直也守口如瓶,因此從來沒有人知道,這項技術的來源。
就這樣,公司一直獲得這項技術的全球專利達15年。這15年間,沒有競爭,公司成為全球最大企業。
專利時限過去,西方最大國家的政治強,權要求公司公佈生產技術的方法。公司無可奈何下只能妥協。
不過,公司表明,只會把當年開發這項技術的報告,與及現時生產這項技術的過程,以機密方式,直接交予這個西方最大國家的總統。
總統收到報告,開始打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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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分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藥物研發過程;第二個部分是現時生產的方法。
總統打開第一頁。
那是藥粉裝進膠囊的相片,下面有一些解釋,到底如何把藥粉,裝進膠囊之類。只要配合饅頭或麵包,飽肚服用,膠囊中的藥物才會被完整吸收,繼而重新激活視錐細胞中的感光色素。
總統表示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於是打開下一頁。
第二頁。
也是一張照片。照片拍到一些黑色粉末,經過一部大型機器,加入另外十三種化學物後,黑色粉末變成白色。而那些白色粉末,就是在第一頁的照片中,裝進膠囊的藥粉。
下面補充文字,解釋著那十三種化學物的成分。
總統也表示沒有什麼特別。再打開下一頁。
第三頁。
這則是數張照片,照片拍到一隻眼睛和一條黑色的骨骼,被放進研磨器,磨成黑色粉末。照片下的文字補充,這些黑色粉末,就是上一頁中的黑色藥粉。
再往下一頁,已經是本報告的最後一頁。
裏面有數張照片。
照片拍到科學家從墓地裏,掘出了一具人類屍體。照片中的這具人屍,並沒有腐化。科學家用手術刀,挖出屍體頭部的眼睛,再在屍體的胸腔中,取出胸肋骨。
下面文字補充著:這隻眼睛及所抽出的胸肋骨,就是上頁照片中,磨成黑色粉末的原材料。
而在上面補充文字之下,寫著:
現時製作藥物的方法,則已改為使用活人或剛死去3小時內,死者的眼睛及骨骼提取。一個原材料,大約可生產1000粒口膠藥物。而其中所使用的原材料,主要來自各地的「形狀革命」。
總統蓋上報告,笑了一笑。
再從桌上的小盒中,拿出口服藥物,把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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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之怒 —— 你願意接受上帝作為你的陽具嗎 / 小說 | 盧斯達 on Patreon】
我的名字是米勒.多明諾,以下是我幾年來對某一組織的秘密調查,我恐怕自己已經知道了禁忌的故事,因此我必須在酒店寫下這些並不詳細的紀錄。如果我發生了甚麼事,以後也會有人知道。
1987 年,我是佛羅里達萊昂郡——塔拉赫西的一個重組案警員。塔拉赫西人口只有 20 萬左右,雖然不算鳥不生蛋,但也沒甚麼特別罪案,頂多是有一些鄰埠的黑手黨在這裡活動,在麥爾茲公園 (Myers Park) 附近的商業區,是他們主要活動範圍,我們會定期去妨礙他們。除此以外,可謂太平無事。我們同胞的槍枝,都是指向黑人、毒蟲和不受控制的青年街頭黑幫,很少是真正十惡不赦的罪犯。
1987 年某日,警局接到報案,說有人目擊麥爾茲公園的公共遊樂場,有兩個穿西裝、衣冠楚楚的男人,以及六個衣衫襤褸的小童,還有一部起居車,形跡可疑。我在另一個分局的朋友當日與一批人馬趕到,當場拘捕了那兩個男人。那位朋友在工餘飲酒的時候,向我透露了以下的細節。他們將兩個男人帶著拘留室審問,他們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就不肯透露其他事,極不合作。其中一人之後開口,他說,他們是這六個兒童的老師,除此之外,就不肯透露更多。
社會安全管理局派人來照顧那六個兒童。他們發現那六個兒童,有男有女,全部都有營養不良的問題,大多數都不能跟探員有效溝通,似乎是表現出某種智力發展遲緩的情況;大部份小朋友都說不出自己的名字。為了方便辦案,局裡的人甚至幫他們起了代號。其中一個代號叫做大衛的男童,以及一個叫翠西的女童,比較能夠溝通。大衛說,那兩個男人確實是他們的老師;但男童女童顯然不知道幼兒園,他們只是隱隱約約地說,老師教他們玩遊戲。是甚麼遊戲,他們似乎又說不出來。
膠著狀態並沒有維持很久。由於事情似乎有涉及邪教活動的嫌疑,我們聯絡了華盛頓的警局。他們之後發現,那兩個男人的名字,早已在 FBI 的觀察列表之上。他們似乎與一個稱為「家族」的教派有關。在拘留期間,社會安全管理局的人甚至收到死亡恐懼,不過安置那班兒童的地方,不是警局,而是一個理應沒甚麼人知道的地方。
警局裡面充滿了爛人,當然我也是這些爛人之一,不過我沒有參與小童案的調查,但一定有將新聞賣給了記者——我們一向是這樣,這是我們很多人的外快來源。很快,我們這個小區就上了全國頭版。首先獨家報道這件怪事的是《華盛頓郵報》:「多個消息來源向政府表示,『家族』是一個涉嫌對兒童實施洗腦和性剝削、並且提供財政或性補貼以吸引新教徒的邪教」;後來其他大報報章都有跟進。
兩三天之後,故事的另一個版本就開始在傳媒版面出現。
有「家族」的成員接受訪問,表示自己受到主流社會的誤解;這些兒童並不是被非法擄走,而是得到其家長 (也是成員) 的授權,他們本來是乘車趕到該教會在肯塔基州建立的「教區」,他們的父母也在那裡。至於他們衣衫襤褸,該成員說,「他們只是小朋友,小朋友玩耍起來就是這樣骯髒的呀,而且他們一直趕路,沒有太多停留疏洗的地方,這不能算是虐待兒童吧?」
在那段期間,寫口供時經常串錯字的我,突然開始有興趣讀報紙,追蹤著這件事的發展。對「家族」同情理解的報道,像潮水一樣升高;甚至有專欄作家認為,主流社會的壓迫文化、基督教右派的不寬容,在此事件可見一斑。又過了一陣子,這邊的檢察機關表示,沒有證據表示這些兒童受到虐待,那兩個男人亦當庭釋放,於是二男六童,又像沒有來過一樣消失於公眾的視線。
但這件事一直在我的心裡佔據一個角落。我不是說他們的另一個版本有很多漏洞,事實上聽來也是言之成理。然而他們拘捕兩個男人當天,我在局裡正好要外出,跟他們也打了一個照臉,那兩個男人,穿著非常高級的西裝,而且髮型整齊,一點也不襤褸。他們與兒童的外貌,有非常大差異。如果說他們一直趕路、穿洲過省,為甚麼這兩個男人的外觀仍能保持整潔?更加奇怪的是,我那個透露了案情細節給我的朋友,本來滴酒不沾 (他也因此在局裡經常被我們嘲笑) 也不召妓,但不知為何就突然開始酗酒;有幾次我在市中心的紅燈區還遇到他。我心裡一開始是想,這個人竟然第二次發育了。我幾乎不可能在警局和傑佛遜醫生門外以外的地方見到他。因為我們預約的時間總是一前一後。
一陣之後,我收到一個沒記號的電話,是一個自稱傑森的男人,他自稱是 FBI 的人,但正在執行一個「非官方任務」,他正在調查那件一直在我心裡沒放下的事。
傑森說,希望接觸當時在警局裡接觸過案件的任何人。我照直說,其實我沒有參與這件事,所知不多。對方卻堅持要見一面。在好奇心驅使之下,我約了他三天之後,在麥爾茲公園的那個案發地點見面。
當日那個遊樂場亦有幾個小朋友在玩耍,我就坐在長椅,戴著一頂黑色圓帽作為記號。等了一陣,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鋼條身影黑人來到,穿著卡其色的風衣;他叫了我的名字——他竟然連我的名字都查出來。他拿著兩杯咖啡,在我旁邊坐下來,遞了另一杯給我——「咖啡?」我接過了,我們望著那些玩耍的小童開始說話。
傑森是一個假名,但他說自己是 FBI 的前僱員,因為一些事而被辭退。他說:「我已經私下接觸過社安局和警局裡的人,他們有透露過一些資訊,但也有一些表現十分奇怪。」
我問:「所以這究竟是甚麼鳥事?」
傑森說:「FBI 一早就有知道這班人存在,他們自稱是『家族』,表面上是一個基督教會,但他們是一個公社,你知道嗎?就是那些教徒住在一起,然後那些孩子又在一起的公社,像占姆·瓊斯 (Jim Jones) 那些。這些組織,在全美有幾千個,有些比較危險,有些只是一班認為自己值得成功但又志大才疏的人組成,拜一下撒旦就覺得自己好特別的可憐蟲。我們是在處理前者,而不是後者。事實上自稱『家族』的組織,也有幾十個同名,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彼此之間是否有聯繫,不過在你們這裡發生的事情,我認為有問題。」
我說話都很小心,因為反正我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你知道甚麼?」
「我認為這裡有一個陰謀。」傑森說:「那六個兒童,是他們在儀式裡『使用』的東西;這些兒童,有可能是教徒奉獻出來的親生兒女,也可能是從世界各地買回來的。我認為他們涉及人口販賣還有戀童,而且是跨國的。」
「不是吧,你有甚麼證據嗎?」我說。
「我知道一些,但我想你們也可能知道一些資訊碎片。」傑森說。
「那你知道甚麼?你又想要甚麼?」
「我希望你在局裡能找出一些文件。」
「你想害我掉了工作嗎?」我嘲笑他,並繼續飲那杯咖啡:「我已經夠多把柄了,你倒是要成了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傑森說:「我可以透露一些訊息,你不也是想查出事情有甚麼問題嗎?你知道事情不妥,你感覺到,所以你才答應出來見面,是不是?」
「事情當然很不妥,但這些事情,可能四處都有,怎麼證實呢?而你也已經不是 FBI ,我則只是一個小鎮的警察,我根本做不到甚麼。而你知道甚麼呢?」
傑森靜止了一陣,然後說:「看來我們還需要更多互信。我不是一個亂來的志願人士,你不要搞錯。例如他們當日發現的那架起居車,裡面有很多奇怪的東西。例如有幾盒避孕套,例如裡面有一張世界地圖,上面有幾個位置是有標注的,例如英國伯明翰、法國巴黎、華盛頓、塔拉赫西、香港、日本、印尼;車上還有一本漢英字典——你不覺得奇怪嗎?兩個大男人跟六個小朋友,為甚麼會有避孕套?再來,還有一部手提電腦,但裡面儲存甚麼資料,我就不知道,因為是你們局裡的人拿到了手。DC 的人來過,取走了電腦分析,但裡面是甚麼,我接觸不到。」
我停了一陣,然後說:「最後法庭說沒有證據,撤消了所有控罪。」
傑森點頭說:「你不覺得疑點重重嗎?如果你找到那些檔案,我們可以進一步交換資訊。」
最後他是如何說服我的,我的記憶已經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自己對這件事有莫名的好奇心,我感到自己的好奇和痛苦在一同時間被燃起了。
於是我和他飲完咖啡之後,就各自離開。我在塔拉赫西警局已經七年,我對於每個部門的人員出入、每個換更表,都瞭如指掌。有一晚,我在一個最空蕩的時間進入檔案室,查找我要查找的檔案。其中一份檔案,羅列了他們在起居車上找到的東西,的確有避孕套以及漢英字典;然後我又找到關於那六個兒童的生理和心理評估和口供檔案。
上面說到代號為大衛和翠西的孩子,有營養不良,他們說自己自懂事以來,都是吃素,而且很少吃飽;他們的父母是『遊戲』的一部份,教會的首領叫做「祖父」……然後我又看到,報告有提及他們有受過性虐待的可能。大衛有便溺問題,可能是受到長期和激烈雞奸的跡象;至於翠西的手臂和頸有奇怪的人類咬跡,但不能證實是小孩子還是大人。
由於我肯定是形跡可疑,所以沒有看太久,只看到這裡就離開。
之後我與傑西在一間市郊的星巴克見面,我將我讀到的那些鬼東西透露給他聽,顯然當中有一些東西他不知道,作為交換,於是他又向我透露更多訊息。
傑西說,FBI 當時接到塔拉赫西警方求救,便派了一支人來到支援,但詳細過程不明;同時FBI 知悉在華盛頓有兩處屬於這個教派旗下的物業,便派包括傑西的一班探員去爆破。在其中一間倉庫,他們剪開一個心型的鎖,衝入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而且凌亂,裡面的人好像早就知道會被突襲,而且走得很急。他們在裡面發現,其中一個房間有很多人類排泄物,有尿有屎還有一些奇怪的液體;在另一個房間,儲存了一些文件和寶麗來相片,傑西就是第一手發現寶麗來的人,那些相片是一些赤裸的孩子,有男有女;有一些相片則是被肢解的羊或是貓或貓;有一些則是穿著白袍的奇怪人,似乎在進行奇怪的儀式。
往塔拉赫西支援的探員,拿回一堆文件和一部手提電腦回來,裡面查到甚麼,傑西也不知道,但傑西聽到上司說,這件事涉及 CIA ,是內部問題,下令停止調查,並轉報給 CIA。我們重構雙方的記憶,似乎就是 FBI 被下令停止調查之後不久,各種「另類證詞」就在報章湧現,不久,塔拉赫西的檢察機關撤消警方對兩個男人的各種指控。
我記得聽完他的故事之後,攤軟了在坐椅,我問,這是邪教?撒旦教?3K 黨?整個 80 年代,關於搖滾樂、安東·拉維 (Anton Lavey)、都市傳逆、邪教的鬼話和傳言,一直還是小報和廉價恐怖小說的熱門題材,但認真的,我沒有遇過真實的案件。
傑西說,自己堅持調查,與上司發生衝突。之後有一次他參與掃蕩南美販毒集團的時候,一個黑人女毒販手抱嬰兒作為偽裝和掩護,一看到他,似乎早就知道會有人埋伏,開槍便掃射,子彈掃過傑西的左腰,他也開槍,將對方打死。
嬰兒沒事,後來發現那是從別人搶來的,一個白人嬰兒。因為這件事,上司將他停職,等候內部調查。說到這裡,傑西不像平時一樣冷靜,眼睛充滿疲倦的血絲和狂熱:「我早已知道他們的調查結果,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我問,你覺得這個邪教已經滲透進了體制之內?
他肯定地說:「否則這些疑點,這些生理心理報告,怎麼可能不控告?而虐兒事件竟然是 CIA 的內部問題?難道他們也有參加嗎?那些相片、那個倉庫是怎麼回事?老天。」
之後我跟傑西也有一些談話,但很快他就要回華盛頓接受內部調查,於是我就沒有再聽到他的消息。我甚至打電話給他,但那個電話已經取消。這件事又漸漸埋在我的心裡。
幾年之後,有一日,我去找那個一開始透露資訊給我的朋友。我在警局外面截住他,試圖跟他閒話家常,但他眼神十分閃縮,整個身型好像瘦了一個碼。我問他發生了甚麼事,他一邊走,一邊閃爍其辭,只是呢喃著他最重要的是家人,叫我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不久之後,他在家中發現被人槍殺,妻子和七歲大的女兒也同樣被亂槍打死。我聽到那個消息時是下午,那時天氣剛好入秋,樹上的葉也快掉光了,日照變得很短,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我聽到這個消息,我在辦公室裡點起煙,卻忘記了抽,煙自己燒成了灰,一截的斷裂掉。他們最後抓到兇手是一個毒蟲,而且找到證據,他跟販毒集團有勾結和交易,在掃毒前會提供消息給對方閃躲。
我滿腦子都是最後一次跟他的互動,但我沒跟其他人說。在冬天的時候,我參加了他的喪禮,但沒甚麼人來,我也不認識其他人,風呼嘯的虛妄的狂吹著。那天我沒有回家,穿著純黑的西裝來到了傑佛遜醫生的診所,那是一座新式商住大廈的二樓,我沒有預約,傑佛遜醫生平時的秘書也不在,是他開門。
傑佛遜醫生是一個四十幾歲的白人,高瘦、疏著一個油頭的黑髮、總是穿著沉色的西裝,他的辦公室是精緻的古典風,有一個他說是假的虎頭頭掛在廳裡。我說沒有預約,但他也正好閒著,於是他讓我進去,一邊閒話著她的秘書去了中國旅行,還未回來。
他問我有沒有準時吃藥,我說有,但我不喜歡吃,因為它令我感到自己比較遲頓。他坐在椅上,跟我說:「有一些人的大腦欠缺某些物質,以致無法有效傳遞訊息,但在人的主觀感受裡,他們是覺得自己太過敏感,而吃藥之後,便覺得自己遲頓了,但在生理層面來看,你的大腦只是變得活躍和有效,而不是相反。」
傑佛遜醫生和我的關係有很多年了,我跟他友好,所以我在他面前不會掩飾我對精神病學的某種藐視。「這只是你說的,和他們說的,但在我的世界卻是鬼話,而最可怕的是,我證實不到,是嗎?」
傑佛遜笑道:「某程度上,你也可以這樣說。」
我說,我去了那個人的葬禮,傑佛遜說,他才剛下機幾個小時,所以還是錯過了。我問,他之前有跟你說過甚麼嗎?傑佛遜醫生眼睛轉了轉,然後問:「你是以病人的身份,還是用警察的身份問我?」
我當時感到很累,攤在他的病人椅上說,這還重要嗎?
他說:「的確不重要,因為不管你用甚麼身份問,這是病人的私隱,而我透露了的話,就打破了我的專業操守。」
我突然感到一陣憤怒,我想像我跳起來,然後將他抽起來摔在椅子上,將他的文具和電腦震得全掉在地上。我望著他,說:「我不相信他是被毒蟲打死。」
傑佛遜醫生說:「為甚麼?你是基於甚麼證據嗎?」
我說:「有一些推論。」傑佛遜醫生說:「基於奇怪和錯誤的推論,也可以導致錯誤信念,這叫做妄想,Delusion。」
我說:「那麼人們相信耶穌死後從墓裡復活,還四處傳道,那也是錯誤信念嗎?是不是一個錯誤的信念多人相信到某個程度,就變成了信念?」
傑佛遜醫生想了想,然後笑:「很好,你在克服你的創傷。」
我說,我不知道是甚麼問題,導致我看了你那麼久。他又跟我遊了一陣花園。我記得那一晚,他跟我做了一個催眠。在某種似夢非夢的情況下,我見到一個男人在觸碰我全身,他微笑著,柔聲說:這是一個很美好的體驗……我想移動和掙脫,但那個小時候的我動不了,於是他開始脫衣服,也開始脫我的衣服——我在催眠之中崩潰下來,像個嬰兒一般哭起來。我記起了一切,我也記起了我多年來在這裡崩哭過多少次。傑佛遜醫生十分熟悉地用一張厚毛毯包著我,我感覺到自己的恤衫全都冰冷地濕透。
在分不清是狂叫還是流淚之中,我向傑佛遜醫生說了我這些年來一直沒說的事,我談到傑西,我談到他談到的所有事情,我談到我的可卡因上癮,我談到我為黑幫做的事,我談到那架車,我談到那六個兒童的臉。
傑佛遜醫生默默地聽完,坐在我旁邊,說道:「也許你這幾年,是進入了長期的偏執,變成了偏執型人格障礙,因為那件案件,觸碰了你的童年創傷,而那個傑西的話,也許他不是騙你,但他也只是知道某些細節,而根據那些不全面的資訊,也可以是妄斷。你也說過,他與上司有衝突,而且在一次事故中被內部調查,也許他都有一些心理問題,也許也有某些情緒纏住他,而你跟他的接觸,又啟動了你的心理防衛機制,於是你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壞,因為你越來越偏執了。也許那個教派,並不是你們想像中那麼邪惡?也許中間有些甚麼搞錯了?……」
我只記得這些,在他安撫之下,我在那張椅上睡了一陣,然後回了家。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甚麼,那一次之後,我的狀態似乎變好了。我開始想,我是被一個狂熱的瘋子感染了,也許那些年來,我只是庸人自擾。
1997年夏天,當時警局已經開始了電子化,我也升了職,所以我擁有自己在警局裡的電郵帳號。有一天我收到一封郵件,署名竟然是「傑西」。我一看,後背就開始冒冷汗。
我打開郵件,裡面說,傑西說,這些年來,他終於查到「家族」究竟是甚麼,多年前在塔拉赫西發生的事,是一個跨國人口販賣行動的一部份。那次內部調查之後,他假裝已經放棄調查,成功騙過了局裡所有人,並且繼續透過其他手段調查。這些組織主要活動地點,是美國、英國、日本和香港。有很多慈善組織、前台公司、非政府組織甚至政府機構,都與這個組織有關,但這都只是「家族」的代理,他們的兒童來自世界各地,而在東南亞那一塊,集散地就是香港。而他們其中一個「貴族家庭」(高級成員),最近就到了香港,是一對母子,有名字,還寫了他們在香港居留的地址。
傑西說他自己因為某些事情,被限制出境,所以給我發這個電郵;他說如果我對這個真相還有興趣,就到這個地址,「看可以找到甚麼」——但必須快,「因為他們不知會住到甚麼時候」。
我抄下那個地址之後,馬上將電郵刪除,好像很多年前聽到我那個朋友死去的時候那樣,整個人好像進入了虛空,「醒來」之後我在局裡來回踱步,我在想,我是否應該不理會他,我的人生似乎已經回到正軌,我是否又要回到他編織的瘋狂之中?
我無法將這個念頭扔出去,我不斷嗑藥,直到失去知覺——我覺得自己已經在瘋狂的邊緣,好奇心拉扯著我,除了這個,我對於多年前的那些謎團,仍然覺得未解。我認為自己應該去,要不就會面對一場可怕的真相盛宴,也許就面對我多年來面對的都是一個愚人愚己的瘋子。也許面對了之後,我在晚上就可以睡得著,睡得穩。
我請了多年都沒有請的假,一個人乘飛機去了香港。我從來沒去過香港,也不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我就像那些年輕的旅遊人,沒甚麼準備,就隨便出發去一個鳥不生蛋的東南亞地方「體驗生命」;但香港卻是一個繁華得媲美紐約的地方,密集得好像羅拔迪尼路駕著的士漫遊的罪惡淵藪。因為人生路不熟,我也是坐的士,那些的士是紅色的。我隔著的士的窗往外望,除了那些亞洲面孔令人感到充滿異國風情,街上也有很多紅色的橫額和旗幟,好像在準備某些盛大的節日似的。
那個地址是一座西環的樓房,我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夜晚。在一堆亞洲的我形容不到的傳統建築物之間的一座老樓。我下車之後,發現也有一個白人年輕人。他首先看到我,那個人雙目通紅,穿著一件衛衣,牛仔褲,像個尋常的年輕人,卻在這裡違和地出現。他突然開口說了甚麼,我才意識到他是跟我說話,他說:「不要再來了,教會今天關門。」
我不解,他的雙手收藏在衛衣裡,我直覺那裡似乎藏了甚麼。「不要再來了,教會今天關門。」
他說話的時候,也望著那條通往上面的陰暗樓梯。我對他說:「我不是教會的人,但我來找妮娜.高佛。」
聽到這句,他的戒備神色似乎減少了一點,但又似乎驚訝我直直地說出了這句話。不知為何,我突然被一種第一次上教會時的莊嚴感受所籠罩,我不管這裡是哪裡,對方是誰,我將我經歷過的一切都說了給他聽。
那個伙子最後說:「妮娜.高佛是我生理上的媽,你找她幹甚麼?」
不知為何,我說:「不知道,也許我會殺了她,終結我的痛苦。」
「我想了很多天,究竟甚麼時間最合適?也許今晚就合適,你也認為如此嗎?」
我點頭。
他面露驚奇的神色,想了一陣,然後便說起了他的故事。那個小子的名字是大衛,教會的首領是他心理上的媽,他們信耶穌,也相信耶穌最高的法則是「愛」。「祖父」的夢想,是開始一場靈性革命。他一開始指派女教徒跟自己做愛,然後命令教內的夫婦互相交換伴侶。
「祖父」主張激進的「性神學」,他認為性並非罪惡,在性交過程中,他們反而與上帝接近。「祖父」之後的野心變得越來越大,他跟其中一個女信徒生了個兒子,那就是大衛。他們也領養了另外一個女孩,叫做仙迪。他們被教導,性交是靈性的練習,所以很小到大,就鼓勵他們一齊睡覺,是一對金童玉女;「祖父」也經常跟仙迪在一起,有時他們會在一間房裡,仙迪為「祖父」口交,祖父也會在他們面前自慰,而「祖父」也會叫大衛的媽媽跟他做愛,並且用攝錄機拍下來,用寶麗來拍下來,供「祖父」自己欣賞;
「祖父」也會鼓勵教派內的姊妹跟大衛做愛,很小的時候,大衛已經知道甚麼是性愛,但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們被關在教會一個封閉的公社裡面,每日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做愛。他們也會製訂運送兒童時如果遇上警察時的標準答案,也會用精神藥物、心理操控等技術對教徒和兒童洗腦。
大衛說,知道教會裡面很多高層都戀童,也有很多人是因為本身戀童而加入教會;他們也儲存教徒的裸照或者性愛影片,來勒索他們;「祖父」在兩個月之前病死,各地的警察都多多少少有調查他們,所以他們四處躲避,最後來到香港。因為妮娜.高佛相信這裡是其中一個對他們安全的地方。
我一邊聽,一邊冷汗直冒。我想起傑佛遜醫生,我知道他有一個妻子,兒子都已經讀大學了,但我不知道他私底下是如何,他是否也是一個戀童者?他是醫治我,還是愚弄我?我不知道,也不敢想下去。
「是誰告訴你我們在這裡的?」大衛問我。
「是一個叫傑西的人,但我不知道他是怎樣找到,也不知道他的情況,我亦只是試一試。」
「那可能是教會裡面那些革命者。」大衛似乎已經對此作了解釋,又說:「也有很多人想離開,他們不介意找外來人來打碎這王座。」
「王座毀滅之後,你又會幹甚麼?」我問大衛。
大衛聞言,便露出一陣泫然的微笑,在街燈的暗光之下,我看到他的眼睛異常浮朣,他問我信不信上帝?我說我不知道。
他說,他不信,因為上帝對他來說只是一根大陽具,看到甚麼空隙就插進去的陽具;他是長大之後自己在甚麼地方長大,「祖父」曾經命令大衛做下一任的教主,但後來也不了了之,因為這大概只是「祖父」覺得好玩,就像他在人生裡面玩過的一切。
大衛說,他已經死了,他每活一秒都是在地獄之中,而他現在要上樓終結一切。
我當時沒有聽明白他在說甚麼,我問:「香港沒有人在查你們嗎?」
大衛的神色有點像嘲笑,也有點像憐憫我,他說:「我們生活在一個謊言裡,沒有人是例外。你聽過乒乓外交嗎?你知道克林頓嗎?你知道中英聯合聲明嗎?沒有東西阻得了這病毒的擴散,他們在這裡可高興了。」
我現在知道大衛給我那種異樣而神聖的感覺,是來自記憶,是我小時候上教堂時,聽過牧師講過《啟示錄》,在最後的時刻,有很多帶來死亡的天使,而大米迦勒會將一條大蛇摔在地上。後來我知道,米迦勒是警員、軍人、水手、商人、傘兵甚至病人的主保聖人。
我還是呆立在原地,說完,大衛就上樓,僅僅只是兩三分鐘,我就聽到上面傳出兩下槍聲,突然,我看到遠方傳來一陣巨響,七彩的煙花爬升到半空,燦爛而緩慢而展開。
我衝上去,發現二樓某個房門是打開的,好像是一個記號,一個留給我的記號,我看見一波緩緩的血爬出房外,我慢慢走進去,發現裡面有一個老年女人,額頭中槍,黏稠的像精液一樣的腦漿跟血交融在一起;而大衛也倒在旁邊,他是吞槍自殺的,子彈從他的下顎進入,從腦頂打出去。
我看了幾秒,便動身離開,跌跌撞撞的跑走,我不斷的跑,在微雨之中,有很多人迎面而來,他們歡慶著甚麼,有記者在拍攝著他們;我想起大衛死前說的那句,他們在這裡可高興了。我跑了,我在煙花下的黑暗中不斷地向前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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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 墓 人 黑色 大腦 在 夏天晴x天狼星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名模的撩慾遊戲》2019年10月11日 #燕子棠生日賀文
燕子棠一直提醒自己要收斂脾氣,可這件事不能怪他,都跟鄭烈說不喜歡看恐怖片了,生日這天鄭烈挑的片子居然是驚悚片!
正當畫面一片黑暗靜寂之時,鏡頭一轉,角落突然倒掛了一具屍體,他嚇到當場叫出聲,戲院裡只有他被嚇到,就在鄭烈身邊!這種情況要他的面子往哪裡擺!
電影播放完畢,他氣沖沖地走出戲院,後面誰是嫌犯還死了誰都不記得了。
「那接下來去三樓,對吧?」一副事不關己,顯然不曉得自己做錯什麼的鄭烈牽著燕子棠走進電梯。
燕子棠不喜歡偽裝,可出門時還是被鄭烈戴了黑色口罩、黑色毛帽、黑色大衣,還配上黑色肩背袋。全黑又一頭金髮實在引人注意。和他們一起搭電梯的客人忍不住多瞄了他幾眼,看對方驚喜的神情,他心知肚明大概被認出來了。
「請問……」
看吧,果然被認出來了,經紀人已經囑咐過他不可以亂簽名。他上次簽別人的名字被罵慘了。
燕子棠準備摘掉口罩,就聽對方繼續道著:「請問你們是情侶嗎?」
對方緊盯著他們十指交扣的手,燕子棠心中「啊」了一聲。以往和鄭烈都選在接近午夜場的時段看電影,忘了今天是連續假日又是接近晚餐時分。
他向來不會為了滿足他人的好奇心公諸個人隱私,可對方似乎很像祝福他們,燕子棠招架不住對方充滿熱情的眼神,姑且點了頭。
「是啊。」
「這樣啊,那這個送你們,這是電影院的雙人優惠卷,下次你們可以使用唷!」在抵達七樓時對方先行離開,離開前還說了句「一定要幸福喔!」
電梯箱只剩下鄭烈與燕子棠兩人。
燕子棠拿著不會用到的優惠卷。看完這部恐怖片,他大概好一陣子都不會來電影院了!他將優惠卷塞在鄭烈的外套口袋,瞪著對方:「剛剛為何不回話啊,只有我回……好丟臉。」燕子棠瞥開視線,隨即感受到鄭烈更用力握緊他的手。
「我本來在想要找什麼藉口解釋手牽手的狀況,那以後我也直說情侶了。」
「那本來你想怎麼解釋。」
「就說剛剛看了一場很可怕的電影,你快哭了,為了安慰你就牽你的手。」
燕子棠抬起被牽住的手,怒著說:「你敢這樣講我揍你喔!」他朝鄭烈的身上打了一拳,手依然被牽住。他試了幾次也無法從鄭烈的手中掙脫,只好放棄,乖乖地垂下那隻手。
此時,電梯已抵達三樓。
「走吧,去吃你最愛的鬆餅。」鄭烈一臉笑著將他牽出電梯,他也放棄掙脫地跟著走了。
服務生帶他們來到面窗的二人座位,位置較隱密,燕子棠便脫下口罩與毛帽。才十月,天氣還帶有夏末的溼熱餘韻,這般打扮讓燕子棠險些喘不過氣。他用手搧風,鄭烈就接下點餐任務,點了老樣子——經典蜂蜜冰淇淋鬆餅。
對甜食無感的鄭烈則為自己點了泡菜豬起司丼飯。
服務員離開前果然對燕子棠多瞄了幾眼,正處於散熱狀態的燕子棠無心躲避目光,只顧著搧風。
「我們已經被拍了三次,現在媒體對我的性向特別敏感。」燕子棠調侃自己邊語著:「他們很無聊,對象是異性同性甘他們屁事啊。」
鄭烈飲著送來的涼水,想起上一期雜誌還列出燕子棠歷屆交往的對象,最後一任跑出一個男性的確會引起話題。
「就把我當作最後一任?」
燕子棠停止搧風,瞪著鄭烈,對方老是不經大腦就說出約定終身的話題。他拿起叉子甩了甩,沉默思索了一會兒。
「可一想到我的情史被別人當作茶餘飯後話題,而且惹出爭議的對象又帶我去看恐怖片,我就覺得煩躁。」
「那只好……」鄭烈出手抓住叉子尖銳之處,接手燕子棠手中的叉子,將那可以當成兇器的餐具放回原位。
「我們去海外吧,紐約、巴黎、慕尼黑,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燕子棠手上有幾個代言品牌,要到海外定居除非暫別模特兒界,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執行,而且最重要的是……
「你還有墓地的貸款和最重要的清明節吧,哪可能到海外定居。還說帶我去……」語畢,燕子棠再度意識到自己正在跟對前任念念不忘的人交往,這對他一點也不公平。他拖著臉龐,略帶無奈地說:「而且,我不想放棄工作。」
「在把一切告一段落之前,我們先去旅行。明年的生日,我們到其他你想去的國家慶生。」
「是可以啦……」
「有想去的國家嗎?」
燕子棠定神看著鄭烈,喀搭一聲,此時服務生送上蜂蜜冰淇淋鬆餅。待服務生走遠,燕子棠才垂下臉龐,注視那如雲朵般柔軟的鬆餅。
以前的他可以說出很多想去的地方,可現在,只要待在鄭烈身邊,不管在哪個地方都會幸福。從未想過他會害怕走向未來,怕有一天會失去現在的幸福,有一天鄭烈又會遭遇瀕死的危機。
「我想去梵蒂岡。」
鄭烈一臉驚訝,大概是意外他會想去梵蒂岡吧。他切了塊鬆餅塞入口中,咀嚼美味的甜食消除他這陣子為了排出這天假期而連夜趕通告的疲倦。
就像把酒乾了才有勇氣說出口般,燕子棠將鬆餅嚥下後才說:「請神洗滌你過去的罪吧,在認識我之前你幹了不少壞事吧,要是你命太短就不能陪我去定居了。」燕子棠再塞了一口鬆餅,其實他想說希望鄭烈長命,就能陪他久一點。
靜默片刻,鄭烈看向燕子棠,看那柔軟的鬆餅淋上甜膩蜂蜜。
最初,鄭烈是從雜誌認識燕子棠,那桀驁不馴的氣質吸引了他,也救贖了當時失去一切的他。即便初次見面並不愉快,也因為過去種種的遭遇,讓他能坐在這裡,盯著燕子棠吃下喜愛的甜食。
現在,是他活到這刻最幸福的時光,正確來說,只要跟在燕子棠身邊,每個時刻都比以前還要幸福。
「……你已經是我的神了。」鄭烈無意間脫口而出所想的事。燕子棠止住一切的動作,原本就容易害臊的性格讓他瞬間臉紅。
「喂,就算是我的生日,你也不用這麼奉承我啦。」
「你的存在一直都是如此,而我想繼續守護你。只要你長命,我也會努力活著,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
燕子棠切了一大塊鬆餅,朝鄭烈的嘴裡塞,要鄭烈別再說這些令人害臊的話。
「知道了,我會活很久很久很久,你也不准死。」
鄭烈咀嚼著鬆餅,悄悄地點了頭。
泡菜豬肉丼在這時上桌,鄭烈用很快的速度吃飯。
燕子棠叉起最後一塊鬆餅,對座的人像餓壞的小孩一樣和他同時吃完餐點,他不禁揚起笑容說道:「這麼餓啊,出門前應該先讓你吃午餐。」
鄭烈放下碗筷,笑笑地否定:「我不餓,只是想早點回家。」說完,他伸手抹去燕子棠嘴邊的奶油,將之含入嘴中。
燕子棠也同鄭烈微笑:「我也是,想趕快知道今晚你要送我怎樣的生日禮物。」
用完餐離開百貨公司,鄭烈牽著燕子棠的手,漫步走回兩人的家。
夜幕下,那對身影逐漸沒入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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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棠生日快樂!
媽媽我也想知道鄭烈送什麼禮物給你,就不能透漏給媽媽知道嗎嗚嗚。想看(笑)
今天也是安德烈的生日啊!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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